起底殡葬业为啥“死不起”？ 暴利甚于房地产

据中国之声《央广夜新闻》报道，临近清明节，与殡葬业相关的议题又成为大众关注的焦点。那么，殡葬行业是否为暴利行业？殡葬行业中存在哪些灰色利益链条？我国进行的殡葬改革，成效又如何？记者据此进行了调查。

墓地涨幅超房价，殡葬消费价格高

墓地消费占去整个殡葬花费的大头，这在全国是个普遍现象。比如广州的新唐公墓，墓穴标价在5万2千元到6万4千元不等，放在全国只是平均水平。在南京的隐龙山墓园，一块所谓的“艺术墓地”，要价16.8万元。那么16万8的是什么材质？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就是大理石呗。”工作人员还直白的报出了面积：“不到3平方。”

去年我国死亡人口已超过1000万，预计到2030年，这一数字将达到2000万左右。人口老龄化进程加快，导致墓地需求量日益增长。墓地销售处工作人员说，这两年购买墓地的人有增无减，一路推高价格。另一方面，很多地方已经没有太多土地可供建设公墓了。比如南京，已经有将近20年没有审批过新的墓地，目前80%的经营性公墓，土地存量很少。

南京西天寺陵园经理王莉莉告诉记者：“我们这个墓地是1991年建立的，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一点点开发。再重新批地，这个政府好像没有了。”

正是出于担心涨价，又想选块“福地”的心理，不少地方的人都有提前购置墓穴的习惯，也就是常说的“寿穴”。虽然《公墓管理暂行办法》中，有“严禁建活人坟”的规定，但违规买卖“寿穴”在全国范围内非常普遍，让已经紧张的墓穴供应“雪上加霜”。浙江乐清一家陵园的销售坦言，他们几万个墓穴中，三分之二都在做预售。

墓地涨幅超过房价与供需关系失衡联系密切。同时，对墓地本身的维护成本巨大也不能被忽视。几天前，记者采访了内地赴港上市的殡葬公福寿园副总经理赵宇。他认为，房地产行业产权可以转移，交易完成后，地产公司不再履行服务义务。这些都与墓地不同。“（墓地的）使用权交付给我们的顾客的时候，恰恰是我们为我们的顾客提供一切服务的开始。我要为他持续提供50年、70年甚至更长远的的服务。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像地产公司，它们不需要再一次的投入，而每年我们需要投入人力物力和大量的成本，所以根据我们的（2014年的）财务报表，我们的消费和管理费占到我们全部销售的43%”

除了墓地，还有许多隐性的殡葬消费，比如遗体运输、骨灰盒购买、遗体告别仪式等等。吉林的陈先生说：“这些收费合不合理我们老百姓没有话语权，但与正常的市场价相比感觉明显偏高。”

民政办公墓，财政补贴肥了谁的钱包

采访中，记者发现了辽宁省一座名叫“龙岗富园”的墓地。这个有着三间白色楼的公墓，大门左右两侧，有可容纳数百辆汽车的停车场。大门口的醒目位置，挂着一个“公益性公墓”的牌匾。销售人员向记者介绍：“萧太后和后代全埋在这儿了，而且咱这公墓后面葬的全都是皇陵。这边是52800的，这边是95800的。这个占地面积大，两米乘两米五的。”

销售人员还说，这个公墓，是经过各个部门审批下来的，手续齐全，合法：“林业、水利、森林、环保，各部门审批了我们才建这公墓。经营性公墓和我们公益性公墓的收费标准是不一样的，我们不是乱要价的，都是经过正规的国家部门审批啥的。”

清明节快来了，销售人员说，最近生意很火爆：“这一天都卖好几个，卖懵了都。这都是这两天卖的。大哥我跟你说，两年内能达到我们这样的标准，可以说我们是有一定的实力了。”

这种实力，来自于公墓的老板，也就是销售人员口中的潘先生：“为啥这两年我们能销售出这么多呢？在全北镇我们可以说是屈指一数。”

记者：“你们老板是谁啊，叫啥名字？”

销售人员：“潘国鼎。你也不用找我们老板，就找民政局殡葬管理所的所长。”

记者随后查证发现， 《辽宁省关于实施城乡公益性公墓建设工程的意见》中明确要求，公益性公墓不以盈利为目的，每个墓穴不得超过0.8平米。省财政对公益性公墓还安排了20万到200万不等的财政补助金。公益性公墓本来是解决老百姓身后事的惠民工程，北镇市对城乡公益性公墓的定价，档墓位售价6900元。但龙岗福园却以数万元的高价，公开对外出售公益性墓位。

当地一位自称与龙岗福园过从甚密的“风水先生”告诉记者，潘国鼎是北镇市民政局的干部：“我一年领到龙岗福园得有三四十个，老板都给面子。大老板叫潘国鼎。民政局稽查大队的。龙岗福园现在投资得有4000万了，哪个墓穴都四五万块钱，本都拿回来了。”

殡葬管理所这个负责查处违反殡葬管理法规案件的执法部门，负责人真的是违法经营公益性公墓的幕后老板吗？

在北镇市民政局，潘国鼎对于其“裁判员”与“运动员”的双重身份，毫不遮掩。潘国鼎说：“咱那环境，包括停车场，三年我建到那个程度了。是公益性的不错。公益性的也可以往外卖，都在那儿卖呢，这事儿市长能不知道？我们这手续都全，建设局林业局土地局都批了，不批能整吗？我们都有政府的会议纪要呢。”

辽宁省政府为推进惠民公益殡葬建设，三年来安排财政补助资金六七个亿，免征公益性公墓的营业税。然而，辽宁省为减轻群众负担，满足群众安葬需求所做的种种努力，我们却很难判断这样的举措最终肥了谁的腰包？

环保殡葬推行难，各地均遇冷

据2008年初步统计，全国殡仪馆、火化场、骨灰安放公墓已性占地20.4万亩。偷埋、火化后骨灰二次装棺现象普遍存在，并未因推行强制火化而节约土地资源。于是，关于取消强制火化制度，推行人性化殡葬改革的理念，实行环保节约的生态葬法的呼声越来越高。

新修改的《殡葬管理条例》2013年1月1日开始实施，其中文中也提到：要提倡选择生态环保节约的殡葬方式。然而，在各地推行起来情况如何呢？

在河南濮阳市，长青陵园效仿南方推广树葬、草坪葬这种新型的殉葬方式，但效果并不理想，目前陵园内进行树葬、草坪葬的人只有一两家。在安徽宿州市，“生态葬”的推行已推行多年，但目前也无人报名参加。

濮阳市民政局社会福利和社会事务科科长杨德林表示观念的问题是主要原因：“现在殡葬改革，推进的速度比较慢，不好进展关键还是咱们人的观念问题。另外一个现在，上边要求各地政府要出来奖励政策，到现在咱们也没有这个政策，你要搞花葬或是树葬奖励多少钱。咱现在没有这个机制，目前只是国家刚刚倡导这个事儿吧。咱现在在咱市里边，推行的这个惠民的殡葬政策，就有一个对火化人员免除基本的丧葬费这一块儿，局限于这一块儿，对于这个安葬这方面还没有啥奖励政策。肯定往这块儿努力，咱现在正在调研这个事儿，下一步这个新条例有没有更好的规定，对不对。现在是正在等待这个事儿。”

杨科长认为，推行环保节约的殡葬方式受阻，除了人们旧观念的影响，另外一方面原因，公墓经营者受利益驱使，可能会主推面积较大的墓地，而去推一些节约环保的积极性可能不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