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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剑:宏观调控政策遂人愿 现实与预期存距离

2013-01-22 13:30:38 来源: 中国经济时报 作者:孙剑

  宏观调控的目的是熨平经济周期,避免宏观经济运行的大起大落。中国自1992年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先后经历了1993年以抑制经济过热和通货膨胀为目标的宏观调控;1998年以扩大内需为主的宏观调控;2003年控制投资过快增长的宏观调控;2008年上半年防止经济增长由过快转向过热、防止物价上涨转变为全面通货膨胀的宏观调控和下半年扩大内需的宏观调控;2011年抑制通货膨胀的宏观调控。纵观历次宏观调控,虽然在短期达到了调控的目的,但调控后,经济运行的现实并不完全符合调控的预期。

  回顾历次调控,有助于我们认识经济运行现实与调控预期的距离。1992年我国固定资产投资增长44.4%,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16.8%,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上涨6.4%,经济增速达14.2%,经济运行明显过热。面对经济过热,中央于1993年6月24日正式下发了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当前经济情况和加强宏观调控的意见》。以此为标志,展开了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以抑制经济过热和通货膨胀为主要目标的宏观调控。宏观调控后,投资增速陡然下滑,由1993年的61.8%迅速跌落至1997年的8.9%;消费增速从1994年的30.4%跌至1997年的10.2%,经济增长步入低谷,就业压力增大随之而来,调控结果超出了预期。面对低迷的经济形势,1998年政府开始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通过增发国债加大基础设施建设、连续降低存贷款利率并征收利息所得税来扩大内需,但并未取得预期效果,1999年的消费增速仅为6.8%,投资增速为5.1%,经济增长仅为7.6%,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的较低增速。经济低迷一直持续到2001年,后来在中国加入WTO和美国“新经济”的带动下,国内经济形势逐渐好转,再度驶上快速增长的轨道。

  在应对2003年下半年开始的新一轮投资高潮时,货币政策和产业政策等经济手段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2003年4月,中国人民银行出台 《关于进一步加强房地产信贷业务管理的通知》,开始释放紧缩信贷的信号,但投资并未因调控而减速,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在2004年1—2月份同比仍高达53%,无奈之下,只得借助行政手段查处“江苏铁本”才将过度投资的势头抑制住。

  在应对2007年以来的经济过热时,央行连续六次加息,将一年期的存、贷款基准利率分别提高至4.14%和7.47%,并连续十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至13.5%,但收效甚微,当年的投资增速仍高达24.8%,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上涨4.8%。进入2008年,上半年国内依然还在防止经济增长由过快转向过热,防止物价上涨转变为全面的通货膨胀而执行紧缩的货币政策,下半年,当美国金融危机蔓延之际,我们却不得不急剧直转执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并增加了4万亿的政府投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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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积极的财政政策条件下,规模庞大的政府投资一方面挤占了民间投资;另一方面也因支出过大,财政风险正在不断累积。在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条件下,国内流动性过剩导致投资增长过快,造成国内产能大幅提高,并推动出口快速增长,出口增长又造成贸易顺差过大,导致外汇储备增长过快,基础货币投放过多;同时引发人民币升值预期,而人民币升值预期又导致资本不断流入,资本流入和贸易顺差加剧了流动性过剩,大量的流动性在资本市场和房地产市场上寻求投资获利空间,并推动资产价格不断上涨。上证指数从2008年年底的1820多点上升到2009年7月31日的3412.1点,上涨了87.4%;两年间,一线城市的房产价格翻了一番;黄金价格不断创出高位;就连一向低价徘徊的农产品价格也出现了大幅上涨。

  在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条件下,虽然经济增长得到了保证,但也诱发了严重的通货膨胀,就是说这两年的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是以通货膨胀为代价实现的。2010年以来,CPI不断创出新高,从1月份的1.5%上升到11月份的5.1%。进入2011年7月,CPI则跃升至6.5%,普通居民的日常生活受到极大影响。国家实行宏观调控的初衷是为了保持经济增长,结果却引发了严重的通货膨胀,显然偏离了调控的预期目标。

  当2011年国家将抑制通货膨胀列为宏观经济政策的首要目标后,中国人民银行通过连续六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和三次提高存贷款利率回收流动性,通货膨胀虽有所回落,中小企业的融资难问题却日渐凸显,浙江和广东等地的出口导向型企业尤为突出,大量中小企业陷入困境,甚至倒闭,这对未来的经济增长构成严重威胁。显然,调控绩效再次偏离了预期目标。2012年,宏观调控的基调虽然没有变化,但在货币政策的执行上,两次下调存款准备金率、两次下调存贷款利率表明稳增长已经成为当务之急。宏观调控政策趋于稳增长后宏观经济运行是否会实现低通货膨胀下的快速增长抑或引发新一轮的投资高涨、物价走高和资产性价格暴涨尚未可知。

  回顾历次宏观调控,可以看出宏观调控政策在驾驭经济运行时往往难遂人愿,究其原因在于实施宏观调控所需的经济体制以及调控对象、制度设计和调控时机都未实现最优选择:

  其一,市场经济体制不完善。虽然我们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已经20年了,但尚待完善之处众多。由于体制不完善,市场主体对宏观调控并不敏感,调控手段的作用就会受限,此时往往需要借助行政手段才能达到目标。

  其二,调控对象单一。历次宏观调控更多的是需求管理,在经济高涨阶段,压制需求;在经济衰退时,刺激需求,忽视了供给调控,结果造成过剩与短缺并存的现象。完善宏观调控要更多地关注供给,使供给能够迎合需求,避免脱离供给,盲目刺激需求。

  其三,制度设计与调控相悖。在当前相对固定的汇率制度下,容易造成输入型通货膨胀和国际收支失衡,而且还需要根据外汇储备的增加被动增加本币供给,难以保证货币政策的有效性。提高宏观调控绩效还需改革汇率制度,逐步将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向浮动汇率过渡。

  其四,调控时机失准。历次宏观调控都是在经济运行严重偏正常水平之时才实施,在经济增长到达波峰时紧缩,在经济增长陷入谷底时扩张,未能预留调控的时间差。提高宏观调控绩效需要通过综合参考经济增长率、通货膨胀率、失业率、国际收支等一系列指标的变化,相机抉择采取紧缩或扩张的宏观调控政策。

  另外,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在执行过程中存在不同的时滞,因此在采取宏观调控时要做到未雨绸缪,以较大限度熨平经济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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