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州民歌手抄本： 传承民间文化 感受民歌魅力

有些破损、字迹不清的“手抄本”《驻春园》

叶孝良收藏的部分崖州民歌“手抄本”

现代版手抄本《陈三五娘》封面

崖州民歌研究学者在叶孝良家里翻看崖州民歌“手抄本”。

用“牛皮纸”装订的“手抄本”《穆桂英》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百花齐放。在乐东黎族自治县利国镇的商业街，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利国崖州民歌传承协会成立大会在这里举行 ，崖州民歌“歌后”黎吉娥应邀出席并与多名崖州民歌爱好者对唱，其间，也有几位黎族同胞参加演唱，引来很多观众驻足观看，场面相当热闹。崖州民歌是古崖州文化的组成部分，是古崖州文化在琼南地区的文化遗产，是流传于坊间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民间文化，主要流行在三亚的崖城、梅山、乐东县的九所、利国、黄流等沿海地区及东方的感城、板桥等部分地区。利国是崖州民歌的发祥地之一，在利国镇塘仔村一农民的家里至今还存放着50本“崖州民歌手抄本”。

50本崖州民歌“手抄本”藏农家

“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调”在海南这个远离中原而偏居一隅的海岛上同样具有这种特征。如果说儋州调声是海南西部的一枝独秀，那么崖州民歌即是海南南部的一朵奇葩。

崖州民歌是一种源于中原古汉语系闽南方言的歌谣，追本溯源，上启汉唐，下兴于明清，其题材广泛，内容丰富，传唱千年，经久不衰。崖州民歌歌词多为七言，韵律工整平仄对齐，较唐诗有异曲同工之妙，是当地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现民间存有部分珍贵的手抄本。叶孝良就是一个行走于乡野的崖州民歌收集人。3月15日，叶孝良带着三亚日报记者来到利国镇塘仔村他的家里看看他的“手抄本”。

在叶孝良房间的一个书架上面，存放着两塑料袋崖州民歌“手抄本”，叶孝良拿下来让记者看。这些“手抄本”年代久远，纸质是包装水泥用的“牛皮纸”、“红毛土纸”，有些已破损，有些已字迹不清，约有50本，也有油印版的“手抄本”。崖州民歌归纳起来主要分三大类：长篇叙事类、男女对唱类、言情托物类。这些“手抄本”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孟丽君》、《陆凤阳》、《黄道婆》、《陈三五娘》等等。记者看到，这些古老的手抄本民歌都没有写着“崖州民歌”的字样，而是标注为“土歌”，如《梅良玉》（土歌）、《张生》（土歌）、《梁生》（土 歌）等。叶孝良说，这些“手抄本”都是他近年来一本一本地从民间收集起来的。他给记者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天，他听说望楼河村有位九旬黎姓阿婆特别喜爱崖州民歌，不仅会唱，还收藏许多“手抄本”，他多次上门拜访，但老人都不愿将“手抄本”卖给他，无奈，他只好借来“抄”，之后再还回去。时间如流水，阿婆一天天老去，叶孝良担心阿婆去世后子孙会将这些“老东西”烧掉，于是多次做阿婆的思想工作，说他只是想保留着这些“宝贝”，让后人得以传唱，否则，她仙逝后，这些“手抄本”有可能丢失！老人思前想后，最终象征性地收了点费用就将所有的“手抄本”交给了叶孝良。

近年来，叶孝良为抢救即将消失的崖州民歌，不辞劳苦到处收集与整理崖州民歌手抄本，回到家后又将这些“手抄本”打字存入电脑，如今，他存有约20万字的“崖州民歌”电子稿，有望出版《崖州民歌大集成》一书，可是目前尚无这笔经费。他还写了论文《浅谈崖州民歌》（和陈冠启先生合著）在乐东民间刊物《望楼河》杂志上发表，他曾担任该刊物编辑，现任海南白沙河谷本土文化遗产学会秘书长，乐东乡土文化研究会理事及利国崖州民歌传承协会秘书长。

叶孝良说他侧重于对本土文化方面的研究，特别是在崖州民歌、民俗、方言方面更是侃侃而谈。他认为，崖州民歌是崖州方言乃至民俗文化的载体，保存着大量的俚语俗语典传掌故，在海南本土文化日益边缘化的今天，崖州民歌的传唱和保护，对于传承和保存崖州本土文化有着重大的作用。叶孝良认为，崖州民歌是以口头传唱和手抄文本的方式流传的，通过挖掘、整理，将经典的、优秀的、健康的崖州民歌以文字的形式保存下来，是崖州民歌研究工作者的首要使命。

“就我个人收集的崖州民歌而言，民歌的民间积存是很多的，至今还存有早先的手抄本。而最早的用老旧水泥纸制作手抄本，才是最珍贵的，非常具有收藏价值。”叶孝良接受三亚日报记者专访时说，这些浸润着琼南民间文化艺术的古抄本，代表着崖州民歌在琼南文化中占有的重要位置。他认为，这些时期，就是崖州民歌在琼南文化传承中的鼎盛时期。

崖州民歌是古崖州社会的文化遗留，更是维系着古崖州四区、五区人民的精神文化的纽带，她贯穿了古崖州人民生活了几百年的时间、空间，并以其微弱的生命力仍在延续着、传承着。

现代版手抄本《陈三五娘》供不应求

崖州民歌是海南乡土文化的一朵古老而瑰丽的艺术奇葩。数百年来，崖州民歌是盛行于三亚、乐东、东方等市县的最重要的民间艺术形式，尤以乐东最盛，无论黎客，家喻户诵、妇孺皆知，每个村寨都有崖州民歌好手。在田野里、闲谈时、婚嫁仪式上、市集中，随处可听到或悠扬婉转或诙谐打趣的崖州民歌。崖州民歌题材丰富，体裁多样，唱腔曲调不一，托物言志，颂扬英烈，男欢女爱，抨击嘲讽，生活中无一人一物一事不可唱进崖州民歌。崖州民歌有固定的歌咏才子佳人的歌本，如《陈三五娘》等传统歌本。

网名“身心舒坦叽叽叽”有一次回乐东老家，偶然在老妈家发现了一本1970年流行的手抄民歌《陈三五娘》（土歌），好奇的她多看了几眼，拿起来翻看，里面的故事和脍炙人口的歌词一下子把她吸引住了，老妈对她说：“喜欢就拿去唱吧”。于是她拿回海口，拍照上传天涯社区乐东版，没想到有许多网友都认为这是珍贵的“文物”，说是非遗，并表示可以帮助她把土歌扫描保存。

由于该土歌《陈三五娘》历经将近半个世纪（老妈妈说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无数村民借唱过），歌本已有多处破损，个别字迹也有些模糊。于是她没打算扫描，并决定利用空余时间照样抄录一本。古老崖州民歌歌本的整理是一件相当头疼的工作，许多模糊不清的地方需要作记号后回家向老妈妈请教（老人家很熟歌本）。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抄录完毕，共172页57000多字。

这是她从头至尾一个字一个字亲自抄录的手抄本，字体漂亮、工整。由于手抄本页数多，工作量大，复印、装订好要花费100元左右。她用牛皮纸作封面装订好后在封面上写着“崖州民歌”《陈三五娘》。然后将帖子《40年前民间流传的崖州民歌本<陈三五娘>已翻抄完毕》发到网上，没想到的是，许多网友争着要购买其“手抄本”《陈三五娘》，她只好多复印一些寄给那些“发烧友”，“手抄本”供不应求。

“陈三五娘”是流传于闽南、潮汕、台湾等地的民间故事，作者不详。崖州民歌《陈三五娘》对这个故事做了一些改编。它讲的是一个风流的高官才子陈三为了追求五娘，装扮成磨镜客为五娘磨镜，他故意打破镜子，得以在五娘家卖身为奴，最后陈三凭着自己的才能赢得美人归的喜剧故事。

崖州民歌的形式较先是口头传唱之物，后经传唱于坊间，乡人为便于传唱而抄于纸质。类别有男女对唱、诉情、长篇叙事民歌。崖州民歌现遗留在民间的有很多手抄本，常见的有《陈三五娘》、《张生土歌》、《梁生土歌》《驻春园》等等。

崖州民歌的起源

崖州民歌是古代崖州的民间歌曲，主要流传在三亚、乐东、东方等地。由于其历史源远流长，并承载着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和民俗等诸多方面的历史信息，可谓了解和研究崖州社会历史发展的一块珍贵的“活化石”。

崖州民歌起源于古崖州（三亚、乐东一带），自古以来以口头传唱和手抄本流传至今，这种乡音土韵是当地群众所喜闻乐见。崖州民歌是用本地方言咏唱，格律异常严谨且自成一体，是俗化的七言律诗。在押韵方面，要求一、二、四句押韵，比律诗更严格。

据介绍，《崖州志》上没有明确记载崖州民歌的来源出处，但是从目前所搜集的崖州民歌年代推断，民歌相传兴起于宋代，繁盛于清朝后期。起初只是文人墨客之间为了表达感情而吟唱，慢慢传入民间在劳动人民中自由吟唱。崖州民歌曲调绵长悠扬，歌者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听者点头称许、击节叫好，那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热情，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随着时代的发展，“三七句”、“长藤句”等演唱形式打破了崖州民歌原来28字的框架结构，慢慢发展为30-40字不等。民歌演唱的场合不限，田间地头、屋前院后都能尽情放歌。民歌内容题材丰富，吟咏生产劳动、歌唱爱情婚姻、反映社会生活、表现乡风民俗、讲述古老传说等等。

民歌表演形式分为对唱和独唱两种。独唱多为歌手照着现有歌词演唱，对唱多为一男一女两位歌手进行。对唱中，歌词全靠即兴发挥、信手拈来，唱遍人间的悲欢离合。

崖州民歌是海南民歌的古老歌种之一，是起源于古崖州“西六里”乡间并向四周传播的一种汉语民谣。2004年8月14日，三亚市文体局、三亚崖州民歌协会申报，经国家文化部报送国务院批准，崖州民歌于2006年5月列入排名前列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在海南岛西南部地区传诵千百年的崖州民歌，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消息传出后，三亚、乐东、东方等地区一片沸腾，崖州民歌爱好者先后聚集在一起，引吭高歌，欢天喜地地庆祝了一番。

崖州民歌为群众所喜闻乐见，长期以来依靠口传心授的方式传承。由于民间艺术根植的土壤就是广大群众，民间对民歌的改造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民间歌者借物咏怀，将当地的风土人情全部注入歌曲之中，为民歌形式和内容增添了新鲜血液和活力。目前，崖州民歌尚在三亚、乐东、东方一带传唱，但是由于很少掺杂市场因素，缺乏市场推广使得崖州民歌的推广之路越走越窄。如同我国众多古老民间艺术文化一样，崖州民歌同样面临着严峻的艺术传承问题。在现代化潮流的冲击下，这种民间音乐难与来势汹涌的流行音乐相抗衡，如不及时抢救保护，就会随着传承人的离去而消失。

如何挖掘和保护崖州民歌

说到崖州民歌的保护和传承这一话题，崖州民歌研究学者认为，崖州民歌一般都是长篇歌本，记忆歌词本身就很费时费力，因此不仅要有“手抄本”，还要有对其感兴趣的传承人。尽管时下三亚、乐东、东方等地都相继成立了民歌研究会或传承协会，但由于活动经费和范围有限，影响力还不够大。

由于各种新式文化流行歌曲、琼剧及其它外来文化对琼崖文化的冲击，崖州民歌文化出现岌岌可危。据悉，乐东县乐罗村的陈祚烈（1906-1986）留下的十本崖州民歌手抄本《西游记》、《正德皇游江南》、《宋金郎》、《穆桂英》、《狄青征南》、《精忠报国》、《红日牡丹》、《余赛花大战余潼关》、《侠女救夫》、《封神记》等，如今，这十部作品存世已所剩无几了。崖州民歌的传承与发展，任重道远。

“每一个人，为崖州民歌的传承只要做一点一滴的努力，我们后代看到的都是不朽的珍品，因为，崖州民歌是我们祖先的文化遗留，每一本崖州民歌，都代表了祖先在古崖州大地上的生活画面。我们要敬重这种文化，因为她繁衍了我们，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叶孝良接受三亚日报记者采访时说。

可喜的是，海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十分重视挖掘和保护崖州民歌，早已着手全面开展崖州民歌的普查和收集工作，并组织有关专家对崖州民歌进行研究，出版相关研究专著等。 一些热爱乡土文化的人士和企业，也为抢救、保护崖州民歌奉献出自己的力量。崖州民歌的传承，需要整体社会的参与。目前，三亚、乐东、东方等各乡镇的民间民歌团体组织活动如火如荼，这对民歌的传播来说是一大好事。

也有专家建议，可以在民歌之中加入流行元素，将崖州民歌推向市场，通过市场运作所创造的利润吸引更多的人喜欢上这种古朴民歌，让崖州民歌能够更加发扬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