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工资买不了一平房 深圳公务员辞职人数递增

深圳两会之南都提案

案名：

关于建立公务员合理薪酬体系、科学发展空间的提案

案号：

南都8号提案

提出者：

南方都市报深圳采编中心

办理类型：

主办汇办

承办单位：

深圳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

建议：

一是要切实提高公务员待遇。

高薪不一定能养廉，但低薪一定不能养廉。十几年来，公务员的实际收入水平不断下降，取消福利房、养老金并轨后，公务员的收入完全没有什么优势可言。要建立和公务员工作性质和地位相适应的工资薪酬制度，做到每年工资稳步提升，能够保持一定稳定的、有体面的生活水平。

二是实行合理的养老金制度改革。

香港、新加坡等地区的公务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职业，是正儿八经的金饭碗。公务员收入在当地属于较高的水平，除了工资高，福利好之外，只要你能称职清廉地工作，在退休的时候，就能一次性领到一笔非常丰厚的额外退休金，作为对其廉政从政的回报，而且以后每月继续领取相当于退休前工资60%至80%的退休金。公务员养老金改革，如果改得让公务员退休后生活水平大幅下降，就会让他们失去美好预期，吸引力自然下降。

三是实行合理的公务员薪酬体系。

当前，公务员的薪酬体系还采用比较传统的形式，更多的是按照职位高低和工作年限来衡量，忽视了公务员本身工作量的大小和多劳多得的原则。不少公务员认为其所得薪酬与其所付出的努力和社会地位不成正比。公务员队伍中，有些人从事的是高度专业化、需要一定的资格条件才能从事的工作（比如行政机关里的行政复议），有些人从事的普通高中生都能胜任的工作（比如一般的巡警、城管人员）；同样是正处级干部，一个管理几十万人的县委书记，和机关一个管几个人的处长，显示工作强度、劳动付出、社会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但他们只要级别相同，工资就差别不大。

四是要实行公务员分类管理，切实提升公务员的发展空间。

通过分类管理，区分专业路线和行政领导路线，解决公务员挤破头争当领导的困局。即使不当领导，但只要专业职称上去了，一样可以拿较高级别领导的工资。目前，深圳有的政府部门已经在开始尝试，建议在全市推广。

“我也做得不开心，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人到中年，马上四十了，再不走怕没有机会了。”当被问到对于公务员辞职现象的看法时，李明（化名）回复道，“以前还没有那么强烈，但是看到原来出去的兄弟都混得风生水起，心里真的动摇了。”

李明的焦虑在公务员系统具有相当的代表性。随着法治环境的进步，群众监督意识的觉醒，阳光工资、住房养老制度改革的实施，公务员职业的含金量已大幅缩水，优越感也日渐丧失。尤其是在反腐高压与繁重的工作任务下，公务员的性价比陡然下降，让不少体制内的人萌生去意。

尽管深圳市人社局用了“微不足道”来形容这种流动，但数据显示近年来离职的公务员数量是逐年递增的，2012年深圳辞职、被辞退及开除的公务员有118人，2013年为149人，2014年为164人，而2015年更是增加到194人，另外调往深圳市国有企事业单位或市外机关事业单位则有76人。

职业瓶颈

工作技能难以提升，涨工资无望，社会评价不高

李明是深圳某中直机关公务员，工作14年，正科级，目前年近不惑。他说，深圳中直机关至今无车补，地方公务员每年年底多发三四个月工资，四个节日另发五六千的过节费，这些中直机关是没有的。一年的收入比同级别的地方公务员至少少百分之三十吧，在深圳公务员中处于较低。

目前，李明的公务员职业生涯所遭遇的瓶颈，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工作技能难以提升，提升空间狭小，未来无可预期；二是收入不高，短期内涨工资基本无望；三是社会评价不高，职业荣誉感不强。

李明表示，入职十多年，觉得自己工作能力没有太大长进，每天做着重复单调的劳动，没有太多提高。很多人从进公务员那一刻起，就和自己的专业脱钩了。“机关并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悠闲自在，实际上，几乎每天都是忙碌的，因为事情总是多而琐碎：看文件，查找资料，核对各种等待审核的公文，写报告，应对上级无休无止的检查，接拨各种各样的电话……”李明说，“虽然多年的生涯让我掌握了写报告，写领导讲话的那些所谓经验、特长，但离开了体制，也就失去了任何用武之地。”

此外，公务员的收入不高，短期内涨工资基本无望。2004年，深圳平均房价只有六千，那时候李明的月工资已有七千，足以在深圳买一平方米的住房。以当时收入，八年就可以在福田、南山买一套一百平方米的住房。此外逢年过节，或多或少还有一些过节费、奖金可发。而当时，深圳的保姆保安只有七八百块，一般白领不过三四千。福田中心区的两房租金只要2500元左右。那时候公务员的收入和一般白领阶层相比还是有一定的优越性。十几年过去，公务员的工资几乎没有什么增长，实际收入水平大幅缩水。物价平均涨了三倍，房价飙升了十倍。“以前一个月收入能买一平方，现在半年也买不了一平方。”李明说，国家虽然提出要给公务员涨工资，但实际执行起来，难度重重，“收入培增”已经成为笑话，近几年入职的年轻同事，基本不可能依靠工资收入在深圳置业。

“广大老百姓把对官的认识等同于公务员，把仇官仇富的情绪宣泄到整个公务员群体。”李明有些伤感地说，“曾几何时，这身制服带给我的是一种荣耀，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十几年后，只要下了班，马上就脱制服。外出开车走路，从来不敢穿制服，以免暴露自己身份，生怕一不小心闯红灯，被人上网成为典型；生怕开车发生刮碰，被人趁机敲竹杠”。

转型忧虑

不知道离开体制之后还能做什么，心理落差难克服

其实在入职之初，李明也算是有点想法的人，早早地考了司法资格，又通过学习取得了法学硕士学位，但在体制内发展得并不如意。近来涌现了一波公务员辞职现象，尤其是几个身边的朋友出去之后混得风生水起，让李明心里产生了动摇。他很清楚，自己已年近不惑，再不走，恐怕很快没有机会走了。

但几经纠结，李明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原因是多个方面的：一方面转型的方向未定，没有想好出来该做什么，也还没有找到好的去处。另一方面对于个人专业能力也存在担忧，经过多年机关生涯，到底自己还能做什么，心里没底。

“我是穷二代出身，不像有些人还有家庭父母产业的支持。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不小。”李明说，养老金制度改革具体怎么实施，也迟迟没有结果。一旦辞职等于一切从头开始，确实心有不甘。另外，心理落差也没有克服，加上经济形势严峻，离开需要很大的勇气。

十多年来，李明身边有不少同事与朋友，咬咬牙离开了。他们做律师、证券、地产、物流、IT、互联网、投行、高校老师等等，如今大多都混得风生水起，有不少人成为大所的高级合伙人，年薪过百万，和李明形成了鲜明的落差，让李明艳羡。“除了收入远远超过公务员，他们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业，主宰自己的命运。而我却依旧身不由己，为了一份糊口工资做着并不喜欢的事。”李明说，他自认为无论为人处事，当时个人业务能力，并不比他们差，却依旧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浪费着自己的青春。

李明认为，在公务员中，像他这个年纪，有辞职念头的人并不在少数。“想走的往往是这几类人，一是确实有能力，不安于现状，渴望获得更高收入的人；二是入职年限较少的年轻人，还没有来得及被公务员这个大熔炉同化，还有勇气跳出去。”李明称，像媒体此前报道过的厅局级领导辞职下海的，他们单位还没有，他也觉得应该不会很多。“毕竟在中国，能坐到厅局级领导这个位置上的人，年纪也不小，所掌控的资源也非常多，没必要冒很大风险再出来。除非确实是新东家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

成功案例

从经侦副大队长到律所合伙人，从“十佳公诉人”到实习律师

在公务员转型的成功案例中，郭朝辉是其中的一个代表。5年前，公检法系统还是令人艳羡的工作单位，郭朝辉便在众人的疑虑中辞去了深圳市公安局经侦副大队长的公职，下海成为一名专业律师。如今，他已成为广东晟典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与刑事委员会主任，被西南政法大学评为首届“优秀青年律师校友”。凭借着多年的经侦工作经验，郭朝辉在执业过程中很快找到自己的突破口，并迅速成为深圳最擅长办理经济犯罪类案件的律师之一。

尽管辞职之前郭朝辉内心也有过挣扎，但现在回过头来看，或许他应该感谢当时作出这一选择的勇气。郭朝辉告诉南都记者，很多跃跃欲试的体制内朋友，纷纷在私下向他咨询转型的优劣。不过，郭朝辉并不认为每个人都适合离开体制，应该综合考虑个人的条件与适应能力。对于那些决意要离开的人，他也建议不要操之过急，毕竟体制内的经验与资源积累对于日后的成长相当重要。

刚刚离开宝安检察院一年多时间的杨飞则是李明所说的后面一类代表：年轻，没有被公务员这个大熔炉同化，有勇气跳出体制。他曾被评为深圳“十佳公诉人”，现在是广东君言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杨飞直言转型过程并没有遇到太多困难，心态转换也没有什么障碍，而且在检察院积累了很多的经验，也能够很好地应用到现在的律师工作之中，目前自己对现状还比较满意。

杨飞决定辞职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基层检察院的工作强度很大，一年平均要做180宗刑事案件，完成程式化的内容，感觉成了“流水线工人”，他希望去从事更有挑战性的工作。另一方面，则是收入方面的考虑，公务员的收入增长十分缓慢。“刚毕业的时候一个月一万块钱还是不错的，但是三五年之后，如果还是这个收入水平，就与你的期望产生了差距。”

“工作方面的变化，虽然在检察院的工作量更大，但出来后内心的紧张程度其实更强。”杨飞说，你需要不断地去学习，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同时需要对职业生涯进行规划，开拓市场与客户，律师虽然看上去更自由，实际上心理压力会更重一些。不过，杨飞是个外向的人，他也乐于接受这种变化。

在检察院逐渐成长为业务骨干之后，却选择离开，会不会导致出现人才的断层？杨飞认为，这个问题并不存在，检察院系统不缺少人才，在招录时设置的条件都很高。“这两年，虽然每年我们单位都会离开几个人，但是从短期来看，不会出现太大的影响。”杨飞说，比如我们那一届进来了几十个人，现在离开的只有一两个人，院里对个人选择态度还是比较开明的。

吸引犹在

不想走的分为三类，福利下调等压力未影响职位的整体吸引力

在李明看来，不想走的也可以分为几类：一是个人能力不突出，安于现状，混日子的人。这部分人，有不少在房价上涨前买了房，还清了房贷，依靠工资过日子还是马马虎虎，走的念头不强。二是年纪较大，数日子等退休的人；三是做到较高级别，担任重要领导职务，有一定抱负的人。

在深圳某市直机关工作20多年的老陈就可以归入此类。尽管公务员的福利待遇在下降，但是老陈并没有产生离开体制的念头。“以前处级干部的车补有3000多元，现在要降2000多。”老陈透露，自己原来月工资到手约为1.5万元，现在除降车补外，还要交养老保险，还要扣税，预计今年起，到手工资只有1万出头。“还好来深圳早，买了两套房，小孩也大学毕业了。”老陈说，虽然到手的工资缩了水，但还是够用，对一些没买房的年轻公务员来说，会比较困难一些。

南都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由于车补等福利的下调，及养老保险的变化，深圳科级干部到手的薪水可能下降二三千元，而处级干部则下降四五千元，这也让一些公务员感到了压力。但在人社局看来，这些压力并没有影响公务员职位的整体吸引力。以数据为例，2011年至2014年，深圳每年辞职公务员数量都未超过200人，公务员队伍颇为稳定。

其中，2011年，深圳离职公务员156人，被辞退或开除的有几十人，辞职者五六十人；2012年，离职的公务员有231人，辞职及被开除辞退者有118人；2013年，共有247名公务员离开“体制内”；2014年深圳共有278人离开公务员队伍，其中有部分调往本市事业单位或市外机关事业单位。2015年，深圳市政府系统（含市直政府机关、区直政府机关及全部的街道办事处的公务员，不含党群系统的6000多名公务员）离职公务员270人。

据市人社局相关负责人介绍，公务员离职主要分为辞职、辞退、开除、调至深圳国有企事业单位、调至市外机关事业单位等几类情形。其中，2015年辞职、辞退及被开除的公务员有194人，约占政府系统公务员的4.84%，调往深圳市国有企事业单位或市外机关事业单位则有76人。

离职人数递增

深圳离职公务员156人，被辞退或开除的有几十人，辞职者五六十人；

离职的公务员有231人，辞职及被开除辞退者有118人；

共有247名公务员离开“体制内”；

深圳共有278人离开公务员队伍，其中有部分调往本市事业单位或市外机关事业单位；

深圳市政府系统（含市直政府机关、区直政府机关及全部的街道办事处的公务员，不含党群系统的6000多名公务员）离职公务员2 7 0人（其中，2015年辞职、辞退及被开除的公务员有194人，约占政府系统公务员的4.84%，调往深圳市国有企事业单位或市外机关事业单位则有76人）。

报考人数减少

72846人

招录比为86：1

81374人

招录比为61：1

42279人

招录比为83：1

70094人

招录比为89：1

39330人

招录比为64：1

（深圳市经信委从事涉外经济的科员职位竞争最激烈，招录比仍达561：1）

职业瓶颈

一是工作技能难以提升，提升空间狭小，未来无可预期；

二是收入不高，短期内涨工资基本无望；

三是社会评价不高，职业荣誉感不强。

历年南都提案回顾

1号提案

2009年市“两会”，南都经多方征集意见推出有关瓶装气降价的首份南都民间提案，最终促使瓶装气价在两个月内多次下调。

2号提案

2010年市“两会”，南都提出第二份民间提案，关注侨香村、深云村7000余套福利房面临的分配困局。提案先后得到时任市委书记王荣、常务副市长吕锐锋的回应，也吸引了10多名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共同关注。2011年底市住建局已完成侨香村、深云村配售，最终方案吸收了南都提案里的一些建议。

3号提案

2011年，南都提出第三份民间提案，建议深圳学习北上广，借大运会向市民发礼包，把市民的幸福感与大运会联系在一起。市长许勤回应，大运会前155公里的地铁新线路就是给市民较好的出行礼包。

4号提案

2012年，南都第四号提案提出《关于尽快向社会公布“大运会账本”的建议》。建议以大运为契机，完善重大项目的财务透明和公开。2012年12月27日，大运会审计报告发布。尽管姗姗来迟且未单项列支，但至少迈出了排名前列步。

5号提案

呼吁解决“住宅小区地下停车位”产权归属、资源配置效率等问题。2014年底，深圳市规划和国土资源委员会公布《深圳市房地产开发项目停车位建设及处分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办法吸收南都5号提案建议，规定深圳将分类确权停车位，全国首创分配建和增设两种，配建车位归全体业主所有且禁止买卖。

6号提案

2014年，南都六号提案关注公车改革，呼吁遏制公车私用现象，进一步规范公车管理，并尽快启动深圳市公车改革。3月中旬，《深圳市直相关公务用车改革实施方案》“出炉”，深圳正式启动公车改革。

7号提案

咪表卡余额问题遗留多年，路边停车费问题备受关注。2015年，南都提案建议尽快清退咪表卡余额，公开路边停车费用账本。深圳市财委迅速回应称，深圳市本级2015年财政预算中已安排了相应的垫付资金，用于市民咪表卡余额退还。并按照深圳市政府相关安排，推进咪表卡余额退还的集中受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