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馆洋行:昔日佛山商贸繁华的标志

作为明清时期中国四大名镇之首，佛山老城区曾会馆洋行云集。宋元时期，就有大批高官富商、能工巧匠带着资金与技术到佛山开作坊、办商行。由于水运发达，佛山旧城区升平路、永安路、锦华路、福禄路一带，从明清到民国初年，一直是佛山最繁荣的商业、手工业生产与经营中心。而明清时期的佛山制造业、手工业发达，造就了佛山会馆与洋行的兴起。

佛山的会馆洋行是佛山商业发达的一种派生经济组织与文化形态。对明清时期尤其是晚清佛山商业繁荣起到了积极作用。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曾商铺林立、人流如鲫的老街巷，现在只剩下长兴巷等少数几个街巷得以保存。2014年4月，佛山市禅城区政府出台《关于<莲花路升平路片区2、3、5-2号地块规划方案>的报告》，要求升平路莲花路片区进行全面改造。并要求在升平路街区一带按原址风格复建山陕会馆、楚南会馆、琼花会馆等文物建筑。

1.威水：17~18世纪的“国际自由贸易区”

“有一次，上海浦东新区有一位领导到佛山考察，我作陪。”佛山市非遗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原佛山博物馆馆长梁国澄说，“我当时对这位领导说，佛山古代商业繁荣，是中国四大名镇之一。”

“你说得不完全对。”这位领导当时对梁国澄说，“我来佛山之前，研究了历史资料。正确的说法是：佛山是中国四大名镇之首。也可以说，佛山当时就是20世纪的香港，21世纪的上海浦东，是一个国际性的自由贸易区。”

元、明、清时期，佛山工商业发达，既可以将大批货物通过珠江口码头运送到全国各地与世界各地，又可以通过正埠码头承接西江运过来的广西与粤西的木材、中药材、水果、石材、铁矿石，北江运来的茶叶、山珍等就地加工，然后将成品运出去。佛山的工商业地位超越了广州。直到“广州十三行”出现，佛山“老大”地位才被广州超过。

“从清末、民国到新中国成立后，从中国南海与东南亚海底打捞上来的铁锅与瓷器，大部分是佛山货。”梁国澄说，“是经升平路、福禄路从正埠码头运出去的。”

佛山工商业持续数百年的发达，使佛山的企业、作坊产生了降低交易成本、规范市场竞争、搜寻商务信息的要求，于是各类工商会馆、洋行应运而生，并发展、壮大。

佛山的工商会馆发端于宋朝，兴旺于明清。明清时期的佛山有陶瓷、陶器、布料、铁锅、中药材等360多行，几乎每一行业都有自己的会馆。佛山最有名的工商会馆如山陕会馆、楚南会馆等大多聚集在升平路、永安路一带。

2.会馆：见证佛山的商业文化

据经济学者研究，明清工商会馆是旅居客地的同籍商人自发设立的实行自治、自觉、自律和自救的同乡组织，其在信息搜寻、谈判费用以及交易费用等方面都对降低客帮商人市场交易成本起了积极作用。

由于佛山是南中国的经济中心，全国各地都有商人来佛山设站、做生意。这些流动商人个体在与官府、牙行、当地商人和其他客帮商人的谈判过程中势薄力单，故常常受到当地保护势力的欺诈。会馆代表客籍商人的共同利益，为客籍商人立言，在同官府、本帮和其他客帮商人的矛盾中曲折斡旋，从整体上降低了客帮商人的谈判成本。同时通过设立行规市律规范市场行为，使商务谈判在技术操作上规范统一。会馆还可以出面帮本籍商人打官司并取得胜诉，保证了利不外溢，有力减少了商务磨擦，降低谈判费用等。

市场交易过程中的各项流通费用是市场交易成本的重要组成部分，只有降低交易过程中的各项流通费用开支才能从整体上降低市场交易成本的水平，而工商会馆恰恰在这方面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此外，会馆还定期举办庙会，为商人提供了获取商机的便捷渠道。

“明清时期的庙会很隆重，都祭祀本行业的行业神”，梁国澄说，“如饮食业拜的是灶神，钱庄银号拜的是赵公元帅，木工行业祭祀的是鲁班，佛山最发达的铸铁冶炼拜的是太上老君。”

“一方面可以交流感情，沟通信息，寻找商机。”梁国澄说，“另一方面佛山当时有几十万外来工。会馆举办庙会活动，可以让他们找到乡亲的认同感，归属感。”

梁国澄介绍说，当时有经济实力的会馆还请来粤剧名伶为乡亲演出，提高乡亲们的凝聚力。

3.洋行：使佛山商业走向世界

据《广东通志》的记载：“国朝设关之初，船只无多，税饷亦少，有行口数家，不分外洋、本港、福潮，听其自行投牙。迨后船只渐多，各行口有资本稍厚者，即办外洋货税，其次者办本港船只货税”。诸行分办业务，也是行商之间竞争的产物。在竞争过程中，必然会出现资本集中的现象。这样，拥有雄厚资本的行商就对获取蝇头小利的本港、福潮行的业务不屑一顾，而资本短缺的行商也无力经营外洋行的业务。

清廷为增加政府财政税收、安辑沿海百姓生活，于康熙二十三年（1684）下令解除海禁，准许中外商人进行贸易。康熙二十五年（1686），两广总督、广东巡抚与粤海关监督经商议后发布《分别住行货税》　文告，“如来广省本地兴贩一切落地货物分为住税，报单皆投金丝行，赴税课司纳税；其外洋贩来货物及出海贸易货物分为行税，报单皆投洋货行，候出海时洋商自赴关部纳税”。此即广东洋行制度之起始。对于外商居住停留时间，清政府规定，“番船贸易完日，外国人员一并遣还，不许久留内地”。如果遇有特殊情形，“或因货物未销，或有欠项未清，准在海关请照住冬，于次年催令回国”。以上规定的实施，是中国的对外贸易由贡舶贸易为主转向商舶贸易为主的重大过渡，同时它也是广东洋行制度和商馆区建设的开始。

正是在这样的变化下，外国商馆开始在广州、佛山等地出现。据史料记载英国东印度公司、怡和商行等英国、德国、法国大洋行均在广州、佛山设立分支机构，使佛山国际贸易范围大大拓宽，原材料来源也大大拓宽，佛山国际贸易范围大幅扩张。

明末清初，佛山外贸伙伴主要是东南亚各国，到了晚清，随着会馆洋行的发展，佛山与西欧各国贸易额急剧上升，而升平街区迎来了又一次鼎盛时期。

4.衰落:明清盛景能否重现？

“我们家住在西便巷几十年了，2009年升平街区全面动迁，全家才搬走”，日前，记者在“佛山土著”——老友小廖的陪同下来到升平街区，参观了佛山老街巷西便巷、长兴街、豆豉巷、牛栏口的旧址。这些在明清和民国初年曾商铺林立、人流如鲫的老街巷，现在只剩下长兴街等少数几个街巷。现在的升平路，到处都是老房、老街。往日宾客云集的升平路老字号，大部分已经被拆迁。佛山人几百年来引以为傲的百年老店，只剩下海天酒家仍在苦苦支撑。

“虽然已经搬走好多年，但是小时候在旧街里与小伙伴一起嬉笑玩耍的情景像电影一样时常在脑海里回放。”小廖说，“希望修缮、重建后的升平街区有佛山古镇的人文风韵，而不要成为不耐看的现代石屎森林。”“20世纪初，升平路、永安路、福禄路的工商业很发达，佛山粤剧演出在那里的酒店、茶楼举行。”佛山粤剧“老行尊”吴炯坚说，“升平路的南嘴胜机、英聚、天海等酒楼，明星云集。”升平街区衰落起始于抗日战争。抗战爆发后很多佛山、广州商人携资金、技术与家眷移民香港、东南亚，导致佛山工商业衰退。另外，汾江河淤塞，导致佛山货运能力下降，正埠码头风光不再。三是广三铁路开通分流汾江河战略地位；　而广州上世纪60~90年代与全国各地铁路网全面贯通，也使升平路商业地位削弱。随着广佛加速融合，佛山城市升级与产业升级，佛山有望重现佛山制造业的辉煌。2014年4月，佛山市禅城区政府出台《关于<莲花路升平路片区2、3、5-2号地块规划方案>的报告》，要求升平路莲花路片区进行全面改造。并要求在升平路街区一带按原址风格复建山陕会馆、楚南会馆、琼花会馆等文物建筑。梁国澄说，佛山“开放外向，奋发进取”的商业、文化基因仍在，改革开放后开拓创新的劲头还在，升平街区通过三旧改造，凤凰涅槃，重铸辉煌，指日可待。

禅城旧城区如今只剩下长兴街等少数几个街巷保持古朴旧样。